梨真的不知道啊

=梨知
长弧
我喜欢有礼的人,自己不是。

【奥弗】此夜长寂(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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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https://music.163.com/song/26109186/?userid=421149569 


奥兰多至今仍将当年他们共同绘制的那张星图收藏着,偶尔拿出来保养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就把那张脆弱的纸捏碎在指间。这天奥兰多把星图拿出来处理,弗里恩恰好打着哈欠从旁边路过,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有些眼熟便凑了过来,“嗯?星图?以前你画的那张吗?”
“是我们一起画的。”奥兰多摩挲着纸页,那上面的色彩依旧鲜活,丝毫看不出是十年前的陈年旧货。
“哈,那也是,我的星鉴仪可不是一般的好用!”说到自己曾经喜好的领域,弗里恩整个人就精神起来了,叽叽喳喳地说起以前的事情来,“我记得有一回你手表坏了,我们在天文台呆了好久,回宿舍的时候宵禁时间都过了来着。”
“是啊。”奥兰多随口回应道,接着没了下文。等他把平日里护理那张纸卷的一系列都做完时,他才在脑子里想出一个主意,问旁边一直看着热闹的弗里恩,“今晚上去天文台看星星吧……你觉得如何?”
“哟我们的大指挥官居然会有情趣去看星星,当然了,”弗里恩打了个响指,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直看得奥兰多有些不好意思时,才吹着口哨逗他,“你去哪儿我都不会拒绝的。我就一直跟着你。”



夏夜里的星星很亮,可弗里恩说他更喜欢秋天时候的,不必是深秋,就那种夏季余热未尽被子上却能沾上秋天的凉爽的季节,那时候的星星是最好看的。奥兰多知道,他说的那时节,正是他们初遇的九月。
但这并不能否认夏天的星空依旧浪漫,远离城市的郊区没有太多的空气污染,夜色是一种深沉的灰蓝,而银河在其间轻缓流淌。
弗里恩自告奋勇要来调试望远镜,他把镜头调了好几个方向,看起来像乱转的,又似乎是在找什么,奥兰多想问他,却被弗里恩严肃认真的表情先吸引了注意,盯着他的侧脸看个没完。
星空在他们头顶缓缓转动,奥兰多被天文台上打的空调冷气冻得一哆嗦,就算是盛夏里这样的温度也有些过分了,他想起要给弗里恩披一条毯子,那人没有感觉,估计在冬天的时候就算手指被冻僵都不会有一点反应。
弗里恩把奥兰多披在他身上的薄毯裹了裹,不让它太妨碍自己的动作,继续小心翼翼地转动螺旋,将星辰从那个圆筒中展露出来。
他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却没动作,用眼神示意奥兰多过来看,似乎连用力地呼吸都会打扰到那金属筒里盛着的星星,让它从睡梦中苏醒逃离。
奥兰多走近来窥探那片星空。他不知道弗里恩究竟调试到了一个什么星座,可等那些明明灭灭的星星逐个在他视野中变得清晰,他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靛蓝色的夜幕铺展在镜头上,那些星星的光都不是很亮,浅淡得像他温柔的呼吸。那是属于他的星座的星星,摩羯座的倒三角形状太明显了,那些星光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直到水雾蒸发在空气里,他终于得以窥视到那片深蓝而略带些紫色的星云。
摩羯座其实并没有多少有趣的地方,就像奥兰多规规矩矩上班一样规规矩矩地发光发亮,光学上的双星相绕辉映,安静礼貌得像个真正的绅士。奥兰多的运气很好,他看见了这位绅士不同寻常的一面,无数星星拖着闪光的尾巴向下坠落,坠进他所看不见的漆黑而孤独的宇宙里。它们在夜空中映亮了一瞬,又奔向更深的孤寂。许多人试探追寻了许久就为这一幕,而他却轻而易举地看到了。若不是看星星这事是他提起的,他真要怀疑弗里恩是不是预先准备过了。
而弗里恩在他身边小声地开口,像是怕声音稍大些了,呼吸稍重些了就会吹跑这些柔弱的星星,“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奥兰多把头从望远镜前挪开,轻轻地点了点头,“是摩羯座流星雨。”弗里恩如释重负地笑起来,“还好赶上了。”
他这下是真的没法说服自己了,弗里恩不知道是准备了多久,又是怎样的心有灵犀使他在今日提起来看一场浪漫的星星,就像他们是那两颗闪耀着的双星,相互依存而生息。而他们像双星那样吸引着靠近,终于相撞成一片碎屑,却爆发出美丽梦幻得令人神往的星云。死亡是终结,却给了他们新的开始。
他被弗里恩微启着唇看向他的目光彻底迷了心智,微低下头向那两片柔软靠近时,他却忽地扯回了自己飘到半空中晕晕乎乎的灵魂,将早就闭上眼默默等待着的弗里恩一把推开了。
若弗里恩是个姑娘家,此刻肯定会抱怨自家男友的不解风情了,但他只是平静地睁开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问道,“是有人吗?”奥兰多无声地点头,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愤恨。“真是不肯放松一点警惕啊,”弗里恩瞥了一眼被阴影遮盖住的角落,把手指关节捏得咔啦一声响,“我们还是回去了吧。”
事到如今也没有刚才那样的氛围了,奥兰多实在反感这无处不在的监视,很干脆地收拾好东西和弗里恩快步离开了天文台。
明明就是为了浪漫来的,却闹出了这样一出,纵使是奥兰多也会不满了,这实在是太不人道了,难道下一步就是要把摄像头都装到他家里来了么?


到家后奥兰多还是心有余悸,把房子整个都检查了一遍。最后,他把那个小小的闪着红点的玩意儿从门框上取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把那个基本上就拍不到什么东西的摄像头捏碎在掌心。
实在过分。奥兰多早就忘了灰影本来就是个该重点观察的对象,做出这样的事也不算太出格,可连带着他奥兰多的家里都不算是隐私了,这样的事还不算太过分吗?
可等到回到卧室看见弗里恩已经抱着被子睡着时,他还是收了那一身的情绪,轻手轻脚走到那熟睡的人旁边,为他掩好被角后才躺在他身边睡去。
背对着他的少年却几乎在奥兰多的呼吸声趋于平缓的同时睁开了红色的眼睛,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空气出神,良久才缓缓闭上眼,他这才是真的困了。



0008


bgm同上 


“哎呀好无聊啊,今天能做什么呢?”弗里恩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心情愉快地抖了抖四肢,开始在被子上翻滚。
“别滚了小心撞到脑袋。”奥兰多扶住弗里恩的腿,后者不满地蹬了他一脚,“可是我真的无聊啊。”
“无聊吗?”奥兰多思索片刻,然后试探性地问道,“不如去游乐园?我记得你以前超级想去却一直没去成。”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弗里恩笑了起来,支起身子一手从奥兰多的衣袋里抽出两张票,炫耀似的晃了晃,“下次直说就好了嘛,藏东西都藏不好,早就发现了。”



“你不热吗?”奥兰多颇为无奈地去扯弗里恩的帽子,后者死死拽住不肯松手,“我不!头发都要乱了你给我撒手!撒手!”
“行行行我松手,”奥兰多实在拗不过他,双手举起表示自己不再拽他的帽子,“可是你真的不热吗?”
七月份是学生们最期盼不过的暑假时期,而这段时间内的高温让人实实在在想窝在家里吹空调吃西瓜,像他们这样顶着烈日跑出来玩还能成功碰头的,那大约都是真爱了。
连奥兰多都热得只穿了件白衬衫搭牛仔裤,弗里恩却依旧把自己裹得像个冬天里你妈妈觉得你冷系列的粽子。虽然这只粽子只套了件连帽衫,但奥兰多伸手一摸,好家伙,居然真穿了冬天的加厚版,再一摸就发现弗里恩满头满脸全是汗,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脱了脱了赶紧脱了你看你都汗水冒得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了!”奥兰多这次不由分说便开始扯弗里恩的衣服,好不容易扒下来一看,这家伙居然还穿了件保暖内衣。
“弗里恩,”奥兰多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悲愤来形容了,“你很冷吗?”“我就觉得该正式打扮一下。”弗里恩的语气相当地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大夏天的穿冬装有什么不对头。


等到给弗里恩换了一身正常的打扮,已是上午十点多了。奥兰多开始还有些惋惜少了游玩的时间,但很快他就发现拖延时间这真是个明智的决定。
吃午饭前弗里恩就呆在过山车上没下来过,全程欢呼激动丝毫不顾早上还看重得要死的头发和坐在旁边面如死灰的奥兰多。
我是谁我在哪我旁边这个人真的是我男朋友吗?奥兰多心里和胃里同时翻江倒海,这和他预想的两个人坐坐摩天轮玩玩旋转木马有点偏差。奥兰多虽然是经过军校训练的,但他对于过山车这种东西依旧是不怎么感冒,别人猜了各种理由,实际上是因为他会晕得很惨。幸好当年没让弗里恩发现,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大魔王的折磨。
等到弗里恩终于玩过山车到尽兴,肚子也恰逢时宜地叫了起来,便兴冲冲地拉着奥兰多跑到了餐厅里,依旧没管后者还在茫然又无助地感受天旋地转。
两份盖饭上来之后,奥兰多嗅到食物的香味感觉自己终于从云巅回到了踏踏实实的地面,一个激动差点连勺子都拿不稳。
“哟,还在晕呐?跟个小孩子一样,”弗里恩揶揄道,挖了一勺米饭送到奥兰多嘴边,“来奥兰多小朋友,张嘴吃饭饭~”
奥兰多脑子里晕晕乎乎地没听清弗里恩具体说了什么,只听见叫他张嘴吃饭,便乖乖地咬着弗里恩的勺子把那勺饭吃了下去。
这下弗里恩倒是傻眼了,他没想到奥兰多居然真的这么配合,配合得甚至准备把他的勺子也啃了。他赶紧把勺子从奥兰多嘴里抽出来,途中磕到了牙,使奥兰多彻底清醒了过来,转而捂着嘴无从诉说牙齿疼。
“自己吃饭,还要我喂呢?”弗里恩盯着自己勺子上沾上的口水,拿起又放下,最后羞恼地夺过了奥兰多还没用的勺子,把自己那柄塞到他手里。
彼时奥兰多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没说什么就拿起勺子开始吃饭。弗里恩倒是郁闷至极,他心头还在为刚才的事纠结不已。
吃完饭奥兰多说什么也不肯让弗里恩再回去玩过山车了,后者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掐自己的手臂,本想挤几滴眼泪出来,却无奈地发现自己对痛觉无感。
奥兰多坚持不去过山车那边,弗里恩也只好妥协,拉着他转而走向另一个方向。奥兰多以为他终于可以放过弱小又无助的自己,心里还对弗里恩突然善解人意感到感动时,弗里恩的脚步停在了大摆锤前。
我收回前言。奥兰多的脸色瞬间惨白了,可弗里恩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使他的身体背叛了思想,操纵着他的脑袋点了两下。
等到一圈大摆锤下来,奥兰多感觉自己还在昨夜的天文台上,他的眼前全是红的紫的星云,明亮的星星几乎要使他的眼睛出现短暂失明。被星星遮盖的视线里他看见弗里恩似乎又朝着售票区的方向走过去了,不禁在心里哀嚎一声,终于忍不住晃荡着蛇皮走位般的脚步溜到长椅上去休息了。
他的脑子里很晕,大摆锤哪里是个锤子,就像是根毛线针把他脑袋里想的所有东西都全部拆开倒了出来,搅成一团丢在他的面前,还得他再次把这团乱毛线整理成一件妥贴的毛衣。
直到他的脸上被贴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体,奥兰多睁开眼,发现是弗里恩拿着一罐冰可乐抵在他的额头上。“我说你既然晕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啊,这样对身体不好的啊。”
“没事的,只是从来没玩过,不习惯而已。”奥兰多顺手接过了弗里恩冰他的可乐,打开喝了才想起问道,“这里哪有卖可乐的?”
“喏,那不是吗,”弗里恩用手指了一个方向,推着小推车的少女注意到这边,向他们笑着挥了挥手。“我们走吧。”奥兰多不宜察觉地皱了下眉,拉起弗里恩朝其他的游戏设备走。
“来试试这个,你应该很擅长的吧。”本来开始还是奥兰多在带着弗里恩选游戏项目,结果后来还是弗里恩把奥兰多推到了射击打靶的游戏面前。这里人少得可怜,想也知道是被十米开外的靶子劝退了。
“这种东西都是被调整过的吧,”奥兰多低头检查了一下手里的玩具枪,确认了那个玩意没有实质性威胁之后才开始对着面前的靶子瞄准并扣下扳机。
“我看看……你怎么才打八环啊!”弗里恩不满地嚷嚷起来,夺了枪开始自己瞄靶,“我来我来,让你看看狙击手的强大!”
结果弗里恩打得更惨,只有六环。“这不科学!一定是枪有问题!”弗里恩郁闷地抓了把头发,拿着枪翻来覆去地看。“你不觉得这枪的后坐力小得不真实吗?还有你没发现射击的时候枪口跳得特别高?”奥兰多提醒道。
“果然是暗箱操作过的,”弗里恩把枪甩在了桌台上,紧接着又把枪捉了回来,“就算对面开挂,我也要打他个落花流水!”
奥兰多退开到一边,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手势,好让弗里恩大展身手。弗里恩在摸索了几次枪的打法之后,慢慢地也能打得离靶心近一些,但始终都打不上那块红色的圆盘。
奥兰多见状,随口找了个理由说自己要离开一会儿,还没走出半步便被弗里恩扯了回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去干嘛?不许去暗箱改良!”弗里恩边说又边打出几发子弹,幸运女神为他祝福着,一颗子弹正中了红心。“你看,这不就打中了!我是不是超厉害!”弗里恩得意地晃着手里的枪,高兴得下巴快扬上天。“是啊,超级厉害的。”奥兰多把他手里乱晃的枪拿过来放回桌子上,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又揉我头发!都揉乱了!”弗里恩不满地叫嚷起来,奥兰多被他拍开了手,揉着被撞击到的指节憋了好一会儿才没说出他的头发早在坐过山车时就乱成一团的事。
弗里恩的枪技一直都很好,现在找到了击中的门路,弹孔出现在那块红色圆盘的几率也大了很多。弗里恩心中默数着次数,瞥了一眼旁边的奖励榜,最大的那个奖项是一只巨大的毛绒熊,棕色的乱毛和绿色的眼珠,还戴了一只傻里傻气的黑色领结,他觉得这只熊看起来有点像奥兰多。
最终结果毫无疑问,游戏项目的工作人员把熊抱给弗里恩时那脸跟苦瓜似的,这里最大的喙头就这么被拿走了,这个项目生意不好,本来就门可罗雀,这下大概是更没戏了。
更要命的是这个家伙拿了最大的奖项还不够,继续站在摊前射击,大有把他们这里所有的玩偶全部赢走的架势。不过幸好,他似乎只是为了打着玩,他旁边那个看起来很绅士的人也陪他玩起来了,他们这里的奖励应该不会被他们全赢光吧?……应该吧?




晚上九点钟游乐园会放烟花,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不少人还正为此来到这里,就为了等着烟花绽放的时刻在摩天轮上给深爱的人告白,平添一份浪漫。
奥兰多本想也跟风一次摩天轮表白的潮流,他把弗里恩半哄半拽地从射击摊前拉到摩天轮下,弗里恩还没忘带上那只大玩偶熊,等他们到达时排队的长龙已经快够把摩天轮绕个好几圈的了,乌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
弗里恩很不想排队,他看着前面一群人就有想插队的冲动,可人人都是这么想的,于是谁也没捞着好处。更何况他还被奥兰多牵着,他有这厚脸皮去插队,奥兰多可不一定有。再加上奥兰多还抱着他之前在射击摊赢来的毛绒熊,行动更加不方便了。
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炸响,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抖,不约而同看向了夜空。烟火的花朵盛开在深蓝色的夜幕里,焰色反应燃烧的火焰随着重力下坠,转瞬消逝在半空。
队伍有一阵骚动,这些人还没来得及上摩天轮就已经开始了燃放烟花,估计等他们排到了也早就放完了。
有些人看着前面的长队算了算时间,果断地从队伍中离开了。有了头一个后面的人也跟着行动,不少人也不再排队了。奥兰多看着空中燃放得正盛的烟火,心中不禁有一丝着急,这次他们是赶不上了,不然也走了吧?
弗里恩却在这时候扯住了他的袖子,火药爆炸的声音很大,他也扯着嗓子喊,“都排了这么久了!别急着走!又不是为了烟花来的!”奥兰多心想自己确实就是为了烟花,光说摩天轮的话,他们这一天里明明有很多时候都能来的,却偏偏选了这个时间点。但弗里恩都不肯走了,他也不愿浪费了之前等候的时间,便站定了继续等着队伍向前挪动。
等两个人好不容易排到了队首,烟花早就不知道凉了多久,周围也没剩多少人了,只有几个跟他们一样还在执著等待坐摩天轮的,还在抱怨着排队排了太久。
摩天轮的车厢缓缓转到他们面前,两人快速地进去了,工作人员麻利地把外面的锁扣关好,那个车厢便慢慢地离开了地面,朝着高空爬升。
弗里恩和奥兰多相对坐着,刚刚他们进车厢的时候太急了,结果在门口被卡了一下,进来后就像是怕又被卡住,心照不宣地坐了不同边。等待摩天轮升上最高点的时间相当漫长,他俩就这么面对面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跟两个木头人似的,只有摩天轮偏转车厢角度时才会偶尔挪动一下。
那只棕色毛绒熊坐在奥兰多旁边冲着他蠢兮兮地笑,它好像除了会笑就什么也不会似的,抱着它还热得要命,虽然排队的时候都是奥兰多抱着的,被路人围观的也是只有他,可弗里恩就是感觉自己热得很。这只熊真的挺像奥兰多的,就连那一直盯着他不放的眼神也如出一辙,他想可能就是这熊的目光太炽热,才让他也汗流浃背。
弗里恩把目光转向窗外,目前离地面已经挺高,他抬起头时都能看到威尔顿市区里最高的那幢写字楼上面的红灯了,而那盏灯在多云的天气里从来都是在云中穿透出一缕若有若无的光,他更愿意上到顶层去离那似有似无的红光近一些。弗里恩对高空有种诡异的留念之情,也许是之前作为狙击手的本能,他站在高处时总感觉自己将要化成一只黑鸟,从楼上跃下而飞升。
奥兰多对高空并不感冒,但他看着弗里恩望向外边时闪闪发亮的眼神不禁也有些好奇了,跟着往窗户边挪了一点,朝外面看去。
奥兰多在威尔顿市内的公寓差不多也就这个高度,他没觉得有什么新奇,便开始走神算还有多久到达顶点。
弗里恩突然转过头看他,两片薄唇轻轻碰撞像是说了什么,还没等奥兰多读出他的唇语,他勾起唇笑了,凑到奥兰多面前。“这个地方总没有人监视吧?”
其间的暗示意味太明显,奥兰多何尝不想将昨夜天文台上留下的遗憾了结,于是他也向前倾身,将两人之间缩短到一个更为暧昧的距离,他都能感觉到弗里恩细弱似无的呼吸冰凉凉地打在他的唇瓣上。
何乐而不为呢?摩天轮的美好传说对他们来讲并不适用,但这并不会妨碍他们之间的感情交流。


摩天轮顶点上,吻至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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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节很短bgm自配 我没准备】


无数人都幻想过,在明亮的教堂里,鲜花自门口铺成地毯通往爱情,相视深情的人在牧师低缓的吟诵下念出那个短句,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
“I do.”奥兰多说着这话时,执起弗里恩的手吻上手背,再略微抬起目光看他的反应。
“我的先生,你是这样的一位绅士,竟然不知道吻手礼是吻你自己的拇指?这样的行为还真是有失礼仪。”弗里恩学着信鸽宫廷里的贵族们端足了架子,就差翘着兰花指捏着手绢向外一挥舞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当然知道,我亲爱的,”奥兰多又轻鞠一躬,手指抚平了腰腹间燕尾服上的褶皱,“我亲密的人,亦可直接吻手背。”
弗里恩住了嘴,看见不远处正好有教堂便拖着奥兰多走进去,不是礼拜日,教堂里人也不是很多,偶尔有游客捧着照相机不住赞叹地四处张望着过去。
苹果联邦的教堂虽说比不上信鸽本土的那么有沉沉的历史感与庄严感,可到了这样一个环境里,总是有点氛围的。弗里恩穿过一排排椅子直走到那极具特色的五颜六色的玻璃窗下,逆着光线伸开手臂朝奥兰多笑。光投在他的身后,像是为他造出了一副光明的羽翼。
奥兰多一时间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他对这样的弗里恩实在是招架不住,他美好得像个天使一样,使奥兰多迫切想要去亲近他的神迹,向世人宣告那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神明。
于是他朝弗里恩走近,随着他们间的距离逐渐缩短,他听见弗里恩在低声念着几句话,还没来得及听清,他便知道了弗里恩是在念着什么,他在自问自答,“我愿意吗?我当然愿意。”
他的话语像是给了奥兰多一个确实的答案,那是再简单不过的句子,却说不尽漫长的爱情与忠贞。
I do.
我愿意。这大概是一句比“我爱你”更有杀伤力的话,它让恋人步入生活的细水流长,让垂垂老矣的夫妻更加珍惜此间光阴。
而对奥兰多来说,那是弗里恩能给他的最好的誓言。无论何时何地,何方何境,他都会对他所爱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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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Body Is a Cage》https://music.163.com/song/19159393/?userid=421149569 


这天的气氛很不对。
如果说昨天他们是表达尽了所有浪漫的核心内容,那么今天这感觉就像是死敌兵戎相接的氛围,或者说一个不大恰当的比喻,七年之痒的夫妻吵架。
奥兰多很想问问弗里恩怎么了,但无奈一直找不到问的时机。弗里恩却是先他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牵扯脸部肌肉拉扯出一个笑容。这太假了,一定是有什么事了。
弗里恩摊开双手,仿佛是要索取一个拥抱。但他的话却是让奥兰多如雷轰顶,“我说奥兰多,你是知道的吧,我活不下去的。”
那一瞬间奥兰多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从未运转得这样快过,他几乎是在弗里恩话音刚落时就已经想好了是坦白或隐瞒,显然这样的情况下应当选择后者,说话时却尽量压着音线的颤抖,“不会,你是弗里恩,不是灰影。”
“哦。”弗里恩没再说什么,抬起的手又垂了在身侧,奥兰多不禁有些懊悔刚才为什么不趁着那个大好机会去抱他。
尽管他们在过去不仅拥抱过,甚至还有更深层次的身心交流,可他就是有些执着于未能得到的,甚至本意并非如此的拥抱。
他又哪能知道弗里恩心中所想呢?
那个人的洞察力向来是敏锐的,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每一步行动计划,甚至小到在路上散步时一个牵手,都被人时时刻刻监视着呢?他本来就算是一个敌方的俘虏,虽然他的待遇要比俘虏好太多,就算他的确是不知道什么机密情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会因此而相信他,放松对他的警惕。
弗里恩不是傻瓜,他有自己的眼睛和脑子,他会看事物也会思考,可有个人就偏把他当做是什么也不会的小孩子一样看待,这确实是令人恼火的了。
但他并不因为这些而怨恨奥兰多,他们本就是被一根无形的绳索套着,被逼着向绝望的深海前行而沉没,也不能说是痛恨吧,那人还在为他挡住海浪,不让那咸得发苦的水浸染他的伤痕。
他爱他,这是弗里恩清楚的,所以他也不会有什么遗恨,他有值得寄托的归宿,就算他已来不及体会那避风港的温柔。
奥兰多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递给了弗里恩,“如果说那些人真的要找你的麻烦,你拿着这个也许可以脱险。”
弗里恩颔首,接过钢笔拿在手中把玩,摘下笔盖将笔尖在奥兰多脸上比划,“小心点,这墨水可是剧毒。”奥兰多出声提醒道,那笔尖隔着几毫米堪堪划过他的脸颊,生理反应使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弗里恩笑了,把笔重新收好放进衣袋,“这玩意儿不还是我送给你的,你这算是借花献佛吗?”
“你这样说我想起来了,男戴观音女戴佛,你如果想的话我可以给你求一个玉观音戴着。”奥兰多伸手在他脖子边比划了两下,弗里恩嫌他手指抚过去的时候碍事,便一把拍开了他的手,“什么玩意儿,突然把话题扯那么远,还迷信呢?”
“你要说是迷信也行,云端那边有这样的传统,可以保佑人平安的。我想要你幸福安康,这就不算迷信。”奥兰多的手又忍不住贴在那冰凉的眼罩上,尽管他是见过弗里恩把它摘下来时的模样,可那仅仅是一瞬间,他也明白弗里恩在经历过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事后绝不会是之前的他了,十年的时间没能改变他的容貌却将他的心灵磨成了一块石头。他还是有点怀念过去的弗里恩了,无论是在恶作剧时,还是在和他下棋耍赖时,或是和他在床上一番较量时,那双眼总是清亮得不掺一点杂质,直到后来奥兰多旁敲侧击地知道了他向来不算平坦的过去经历,才将人紧紧地搂进怀里,去吻那双唯独清澈的眼睛,看它们逐渐萦绕上水汽的朦胧。
他很难想象弗里恩乖乖戴上这么一个充满古韵的东西,在他印象中的弗里恩,就与普通的苹果联邦少年一样充满了用不完的活力,只是那些活力在战场上尽数转化为了他作为军人的天赋与才华了。
“你刚才不还在说我可以活下去的吗?这下又想着靠别的东西来填补空白,这可真不是你的风格啊。”弗里恩没由来地被奥兰多这么炙热的目光盯久了,仿佛是要像X光那样把他从里到外看得个透彻,不禁心里毛毛的,摁着他的脸迫使他转过头去。
“不一样的,”奥兰多脑袋一偏躲过了弗里恩的手,又歪着头在他手指上轻啄一口,不出意料地看到对方把手光速缩了回去,连带着耳尖也有些泛红。“活下去只是最基本的,我想的是,你能够生活中再无苦痛。”
“我以前不知道你居然还是个这样的人,”弗里恩摩挲着指尖,他指的是奥兰多竟也会这样耍赖,后者却轻笑着明显是会错了意,以为他是说这隐性的关心,便把手掌放在他的头上揉了揉,“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啊。”
弗里恩听到此言心中是明白他的意思,却偷偷转了半脸过去不让奥兰多看见他此时的神情,若你真是如此,那于公于私的东西真要是摆在你面前了让你选,那怕不是哭哑了嗓子也别可能放下任何一样的。
可他心知肚明,此刻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把那人的心思摸得太透彻,只需一个眼神他便能知道他所有的情绪,奥兰多是绝不会像他所言那样,在公私面前有一点的犹豫,他可不愧是个绝对为了公家而存在的人物。
而自己呢?又算得上是什么?黑白以任何比例所调和而成均为灰色,他就站在这片光的阴影中,暗的浅淡里。他不属于任何一方,却成就了卡在中间的尴尬境地。
黑白在此翻涌,他就是个冲突之中无辜又可恨的牺牲品。


tbc

后文https://lizhi309.lofter.com/post/1f14f32d_12ab0f66b

摩天轮有多高是乱写的 参考伦敦眼(?

摩羯座星系在这个季节可以看到 它的流星雨在夏天

写完了才发现我忘了倒数第七天请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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